The threat of rising China, or the money of weapon producers

東海的風雲日益緊急
南方朔


自從六月初以來，東中國海這片海域的緊張情勢已快速升高，並取代了台灣海峽，成了亞洲最新的火藥庫。

日本舞劍 東海新火藥庫


具體的表徵，乃是日本根據它片面劃設的經濟海域，展開對外國漁船的強制驅離，甚至扣船偵訊。六月一日，日本即登上南韓漁船，企圖扣船扣人，但南韓漁民硬是強悍得將有兩名日人的漁船闖關返回南韓海域，南韓巡邏艇也在聞訊後馳援，雙方人馬對峙三十多小時。繼南韓漁船事件後，緊接著日本又對台灣漁船採取強制驅離，招致台灣漁民的海上抗議。

從今年四月，中韓爆發反日風潮之後，上個月北京方面以「緊急公務」為名，訓令正在訪日的副總理吳儀提前結束行程，並取消了預定拜會日相小泉的活動；緊接著，北京駐聯合國大使王光亞也公開表示，反對日本進入聯合國安理會擔任常任理事國。王光亞除了宣稱將會在聯合國大會上反對外，也將會動用它很少動用的否決權。北京的這些大動作，其實已等於是在對日本發出具有最後通牒性質的警告；日本已必須在充當美國鷹犬或中國朋友間做出清楚的選擇。由於這樣的壓力，最近小泉遂在靖國神社問題上放低了姿態，改而參拜無名將士墓。

問題在於，小泉雖在鋒頭上的靖國神社問題上放低了姿態，但日本在所謂經濟海域問題上卻開始更加強勢。它對南韓及台灣漁船開刀，其實都是項莊舞劍，在向北京發出警告的訊息。在中日這種互動下，雙方在東海問題上擦槍走火的可能性已愈來愈增。

而東海問題會自二○○五年起漸趨嚴重，其原因也不難理解。溯自一九九六年國際海洋法將經濟海域擴大後，東海這片雙方有大面積重疊的海域，即成了潛在的爭點。日本擅自繪製的經濟海域，已到了台灣的東北角和中國大陸的沿海；中國大陸則根據本身的特點和利益，以大陸礁層為基礎，畫出自己的經濟海域。由於聯合國對經濟海域重疊的問題將到二○○八年才會提出處理通案，在此之前必須重疊的當事國自行協商解決。這乃是中日方面對此問題僵持的原因。而這種僵持會在最近快速引爆，則有著下列多項原因：

美日進逼 中共畫出紅線

其一，乃是二○○三年中國大陸與皇家荷蘭蜆牌及Unocal合作，在東海礁層探勘及開採。去年這兩家公司在美日壓力下宣布退出，中國大陸決定自行開採。由於大陸在這片以西湖風景如「春曉」、「斷橋」等名稱命名的天然氣田發現到大量蘊藏，因而已在趕工，估計今年十月可藉天然氣管將它導至上海。大陸天然氣已將正式生產。估計一年可產廿五億立方公尺，這當然招致美日方面的覬覦和嫉恨。

其二，則是自布希第一任就職伊始，就在二○○一年前半年通過了一份長達十九頁的未來建軍計畫密件，這份密件明言以中國為假想敵，並以發展航空母艦和動用小型核子武器為重點。這項密件後來因為「九一一」而被暫時擱置，但到了二○○五年，儘管美國仍深陷在伊拉克泥淖，但它在中東和中亞已沒有任何國家敢再反抗，於是，那份密件遂又告復活。最近，美國已決定在日本的橫須賀和佐世保海軍基地各設一個航空戰鬥群；美國發展新核武的一百餘位武器專家也在今年初低調的展開工作。日前美國國防部長倫斯斐出席新加坡的亞太安全論壇，即對新的小型核武夸夸而言，這都顯示出那十九頁密件的內容早已進入了日程表。最近這幾個月以來，美國的「妖魔化中國」以排山倒海的方式出現，與中情局關係密切的藍德公司在最新的年報裡，將中國大陸的軍費誇大到乘上數倍，國會則在紡織品貿易和人民幣價位上大作文章，另外像保守的智庫如「美國傳統基金會」、「美國新世紀基金會」、「美國企業研究所」等則為戰爭動員做意識形態宣傳，像《大西洋月刊》更像一九八○年代宣傳反日情緒那樣，在倡導反中情緒。這是標準的美國式意識形態動員，也是在為製造敵人做著加工。五年前那份密件的重要性不容忽視。

其三，除了在結構上，美國必須中國作為它的敵人，始能合理化它的龐大軍事支出，根據美國喬治亞州奧古斯塔大學經濟學教授布勞爾（Jurger Brauer）最近的預算分析研究，那就是二○○四年，美國五角大廈的軍事預算雖為四三六四億美元，但美國的核武預算編在能源部，所有不在五角大廈內的軍事預算相加，其實已達七千六百億美元，超過了整個俄國的ＧＤＰ，把軍事預算不到百億美元的北韓等當對手，已不能合理化七千多億美元的支出，因而它當然要尋找愈來愈大的敵人。而除了這種「結構性的需要中國為敵人」外，這當然也和北京不再信任美國那種明暗兩手的台灣問題策略，決定收回主導權有關。二○○四年底，北京發出制定《反分裂法》的訊息，儘管當時內容尚未揭露，但美國已深知它在兩岸間玩弄兩手策略的空間將被嚴重壓縮。因而美國遂在該法催逼下，逼出了原形。並正面展開了對北京亦步亦趨、寸寸進逼的策略。例如美國宣稱主張「一中」，但它卻不要求台獨放棄主張，承認「一中」；明明《反分裂法》並不違背它一向主張的「不獨不武」，但卻又在該法上大作文章。而在美國原形畢露的過程中，強化美日軍事結盟，公然將台灣納為保護國，其實已等於進一步的將日本推到了與北京為敵的方向。美日外交國防在二月分的四首腦會議中，決定將安保的關切範圍擴大到台灣。會後的記者會上，小泉特別說出「我們不想惹麻煩」這樣的話，由此已顯露出他被美國逼迫與中國為敵，但又不敢拒絕的那種無奈與尷尬。

東瀛軍武 修憲跨出本島

其四，日本在二月分被美國催逼而走上與中國敵對的前哨位置，使得日本被迫開始和美國亦步亦趨，對北京展開圍堵工作，去年年底，日本以優惠條件爭取到俄國跨西伯利亞的油管以日本為服務對象的契約。但最近俄國公布油管工程計畫，第一階段將以中國大陸為服務目標，日本聞訊後即揚言要退出該項一一○億美元的計畫，它那種「有日本即沒有中國，有中國即沒有日本」的敵對心態之根深柢固，已在不言中。再例如，溫家寶才訪問了印度，小泉一個星期後立即趕去，企圖破壞中印間的契約。日本的這種亦步亦趨的破壞，還包括了意圖離間中國與巴基斯坦的關係等，而在軍事上，日本則已開始要在琉球部署Ｆ十五戰機，計畫製造核武與航母等，並預備在今年年底提出修憲草案，正式結束非戰憲法。

因此，最近這段期間，日本在靖國神社問題上放低姿勢，這乃是企圖在迫切的「入常」問題上爭取時間與空間的一種策略性動作，這並不影響它在美國催逼下，一步步走往與北京正式敵對的方向上。由於連戰的訪問中國大陸，已使兩岸間暫時出現緩和，美國企圖利用台灣問題來引爆東亞局勢的可能性已降低，這也是美國格外要把日本推到與中國敵對的第一線的原因。

因此，東海問題的加速惡化，對美日當然有其迫切性。目前的探勘已證實，這個區域的礁層將是人類迄今為止最大的尚未開採的石油與天然氣寶庫，單單原油即可能達到一千億桶的規模，對於這些原油和天然氣，早在一九七三年台灣的中油公司曾探勘過，但在美國阻撓下而停止。今天中國大陸所謂的「春曉油氣平台」，其實就是台灣卅年前探勘過的地方。這些天然資源理應是台灣人民的天賜資源，只是現在早已不再和台灣有關了。

油礦探勘 衝突一觸即發

對於東海的石油和天然氣，由於十月分即可望量產，由於時間日益迫切，而從去年六月起，北京即提議，該片海域由於尚多爭議，歡迎由中日先行合作投資探勘與開採，只是美日只想壟斷，因此從去年六月，一直拖到今年二月，最後到五月三十及三十一日，日本皆拒絕了合作的要求。除了要求大陸停止開採的工程外，日本並揚言，將自行把探勘特許權給予日本的公司，這意味著一旦日本也展開開採，甚至出動武裝護油護氣，東海這片海域即難免成為新的戰場。最近美國已派出十五架隱形轟炸機進駐南韓，表面上聲稱要對付北韓，但實質上則不無可能要在挑唆出東海動亂後，以南韓作為攻擊基地。由於中國大陸與南韓關係良好，以南韓作為攻擊基地，將使中國大陸束手束腳，難以做出有效的反擊。

此刻的東海，已成了美日圍堵兼控制油氣的最前線。這個區域的動亂能量已在快速累積中，未來的幾個月內，是和是戰，即將揭曉。而一旦開戰，日本首當其衝，必將成為最大的輸家！